NO SIGNAL

烏野全国出場おめでとー！
春高预选后日谈小插曲，没有剧情，只谈恋爱。（←然而还是恋人未满

上篇 · 小鸡和羽毛枕头

“啧，怎么往那边走了。”

月岛隔着老远望见影山东张西望地朝这边靠近时，距离发车时刻还早，站牌底下的临时检票通道两侧都没拉起隔离绳。初冬的露天长途巴士枢纽，黄金档剧场时段，候车的人三两成群地聊着天，看行装都是赶着三连休前一天的夜行车次到都内观光的。这样一来，只着乌野制服、背排球部单肩包穿梭在人流中的影山就显得格外醒目。

还有一百米、九十米，估算着影山差不多也要注意到自己，月岛适时将目光落回手中的两张车票上。明晨抵达东京的夜行巴士，并排座位号码——当然，因为是武田老师提前预订好的，选择权并不属于他们两个——再次提醒他即将不得不与影山共度夜晚的事实。

然而重新抬眼却见影山急匆匆拐了个弯，往另一个站台去了。对方移动速度过快，不给月岛提高嗓门开口喊一声的机会，就消失在了几辆双层巴士后头。

“……搞什么啊，”明明已经离这里很近，用跑的话不出五秒就能归零的距离，“站牌号都不会看吗。”

转念又想毕竟天色晚了，放眼望去又不见站务人员的踪影，抓不到人问路的影山会找错站台也在情理之中。月岛心下叹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来。也该是时候检讨一下对影山的笨越发习以为常的自己了。

尚且处于后台运行状态的通讯软件仍停留在今天早前与影山联络的界面。对话也只有两个来回的程度，内容是他告知发车时间和车次、以及对方的简短回应。再往上滚动屏幕也读取不出更多消息。说到底就连那天交换账号，都根本是碍于这一次同行，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跌跌撞撞突破春高县预选终于如愿以偿拿到全国入场券的乌野，自然要抓紧一切赛前时间强化练习，赛后的第一个三连休就与枭谷联盟那边约好了合宿。但不可避免地，被课业成绩拖了后腿的影山没法随大部队一起行动（连日向都考过了），而月岛则是由于要在当晚出席亲戚的婚宴，不得不延后了出发去东京的时间。

至于事情结果为何会变成同行，就要问武田老师和菅原前辈了。收到老师转发过来的车票受领编号之后，遭形势所迫，月岛找影山要了手机号码和LINE账号。当时其他部员碰巧都在，月岛听见田中在他背后小声问菅原，他们俩到现在才交换联系方式？

菅原笑笑说，对啊，看不出来吧。

田中满脸狐疑地往月岛这边瞟了一眼，摇头说，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吗。月岛对着储物柜皱眉，这是说他和影山平时看上去关系还不错的意思？而同样听到了前辈们对话的影山则不明所以，在手机屏幕键盘上摁下最后一个假名，抬头向他抛来不解的眼神。

月岛暂且顾不上理会，他只顾着注意对方打出自己名字单字时费了点劲——按读音来似乎不太好找，影山犹豫了几秒改拼另一种念法（普通来说都会选择输入“萤光”再退格吧，月岛想）。他跟着影山拇指的动作默念那三个读着稍嫌过分可爱的音节，竟觉得心底浮上一些奇异的感受来。

“早点问你就好了，”他拧开瓶盖，不经意道，“联系方式。”

影山却紧盯着通讯录里新登入的月岛的条目，搜肠刮肚地试图运用比喻，“总觉得我和你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包办？”句尾还是疑问语气。

“……哈？”月岛几乎被喝下的运动饮料噎到，“等等，你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国文课本啊。”

月岛无言以对。“包办”后面一般是要跟“婚姻”的，他当然不想告诉影山这个。

或许是因为冷不防被对方没头没脑的发言打乱了节奏，往包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伤口尚未痊愈的手指磕碰到了柜角。月岛咬牙把嘶声压回齿根，将手轻攥成拳，仍是没逃过影山的眼睛。

“你……”影山扫了一眼他握在身侧的拳头，咬着唇，带有些许地迟疑走近几步，“把手给我看下。”

但月岛轻轻挡开了对方伸到他面前的手，“又不怎么疼，不会影响全国出场的，国王大人不必担心。”

说着，他将拉好拉链的包提着带子挎到肩上，合上了储物柜门。余光里影山的双眼微微睁大了，同样半张着的还有那张不善言辞的嘴。他兀自数着那两片薄唇的开合，来回两次，影山却没说出想说的话。

——所以到底是担心比赛，还是担心我的伤呢……如果你能亲口说出来，我大概也有件事要告诉你。这样想着的月岛，此刻正屈膝倚着站牌下的护栏，看见通讯界面上自己发出去的最新一条消息旁边跳出已读字样。

半分钟后，收到了对方附带强烈跳脚画面感的回复：看到我走错都不叫我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他快速回道：庶民讲话的音速比不上国王走路的步速还真是抱歉呢。

紧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脚步声。月岛好整以暇收起手机，转身坦然迎接来自影山的怒气。顺便也是离得近了才看清，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羊毛围巾能保暖的影山脸颊冻得有点红，似乎在努力地缩起脖子好把下颌也埋进围巾里面，露在夜风中的鼻梁稍稍皱起来，连着拧成一团的眉心，让那张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又小了几岁。

“其实我在想，”不知怎么，月岛心情突然变得愉快，“应该感谢武田老师给我们买了同一车次，不然你这时候很可能已经坐上去青森的巴士了。”

“你这家伙，总是这么气人，”即便嘴巴裹在围巾里，也能听出影山这句话讲得咬牙切齿，“亏我来之前还特意……”

对方愤愤地说着，把半藏到身后的小型纸盒手提部分攥得更紧——说起来他才注意到影山手里拎着个漂亮的纸盒，包装上更是印有他所熟悉的、巴士枢纽对面某家甜品屋的名字。那是月岛幼年偶尔跟着父母或哥哥来到市里的时候才会光顾的店家，最有名的那款经典草莓蛋糕的味道他至今都忘不掉。尽管随年龄增长对甜食的执着有所减弱，有些东西总还是怀念的。

“喏。”摆出一副买都买了总不好丢掉的表情，影山鼓着脸把纸盒递到了月岛跟前。

“你知道这家店？”

“不知道。”影山老实回答，“只是找甜品屋刚好路过，感觉招牌上那个黄黄的毛茸茸软绵绵的家伙跟你还挺搭的，就决定是这家了。”

“……”他一时有点跟不上对方跳脱的思维。没记错的话那个招牌上是画着一只圆滚滚的黄色小胖鸡——所以这个人的意思是他和那只小胖鸡很像吗？他在影山眼里是毛茸茸软绵绵的吗？

“而且，来的路上考虑了一下月岛的事。”影山抬头看他一眼，立刻又别过脸去，捂在围巾里闷声瓮气地说，“你是不是……不太愿意别人提起你的手伤？那天我在部室问你，确实可能做了多余的事情，所以想着会不会惹你不高兴了之类的……回过神来就已经在找山口打听你平时喜欢吃什么东西了。”

“等等……”月岛越发感觉大脑转速有限，面对影山这还是头一次。

“虽然结果好像又做了多余的事情。”双手举着蛋糕盒子一个劲往他胸前推的影山几乎闭起了眼睛，“不过这次不接受退货，请、请给我收下吧！”

“说了‘请’和‘给我’不能一起用，你到底要坚持田中前辈语气到什么时候——不对，比起这个，”大约受到情绪感染，月岛也开始陷入轻度的混乱，“唔……不是多余的。”

“诶？”

“我并不认为影山所做的是多余的。”他从对方手上接过纸盒，咳嗽一声解释说，“包括那天，也不是。”

“喔，是吗，那、那就好。”影山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嗯，谢谢。”

“……喔。”

结束了这段放在他们之间来看格外不寻常的对话后，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尴尬与放松、焦虑和愉快、缠绕着飘浮在多半因蛋糕的缘故嗅得到些许甜味的空气里。而影山像是也闻出这种甜味般，垂眼默默吸了吸鼻子，小巧圆润的鼻头泛着红。月岛执拗地把目光移向旁边的车道。

发车时刻到了，他们要乘的那辆夜行巴士正从影山身后的弯道驶来，车前灯将地面照亮。他看到影山闲不住似地前后小幅度晃动起了球鞋，鞋尖来回踢蹭着脚下盲道的凸点。

“影山，”他叫对方的名字，“走了。”

“喔。”

月岛想把捏得有点皱了的车票中的一张交给影山，发现对方两只手都缩进了单薄的制服袖口便作罢。匆匆赶来的站务人员站在稀散的队伍前端，重复着摁压打孔机的动作。轮到他们检票，月岛将两张一并递了过去。

“我们两个。”他向站务人员示意身后的人。

之前还打着哈欠的中年女性仿佛忽然有了聊天的兴致，越过月岛的肩膀打量起影山来，“是弟弟吗？两个人个子都好高啊。”

“诶？”

“哈？”

“……原来不是？啊，细看确实长得不像呢。”注意到被自己误认为兄弟的两人背着同一所学校运动部的包，检票员抱歉地朝月岛笑笑说，“不好意思，我看那孩子还是制服，你穿衣打扮又显得挺成熟的样子。”

经常被人这么说的月岛倒是早就习惯了，何况他刚从婚宴出来，虽说身上风衣算休闲款，领口里面还是衬衫加对襟毛衣这种相对正式的搭配。跟身后半张脸藏在围巾里的影山一对比，的确容易造成两人并非同龄的观感。

他这边没怎么在意，影山就异议大了，不服输地挺直了脊背大声对检票员说，我和这家伙是同年的，一边催促似地把月岛往车门台阶上推。

上了车，月岛笑道：“也是难免的嘛。”

“和日向一起的话就不会被人弄错，”影山不满地反驳说，“虽然也出现过那家伙被误认成中学生的情况……”

“但现在是跟我一起，不是吗。”月岛闻言没来由地感到稍许焦躁，掐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他选择不再细想，同时伸长手臂把包放到他们座位顶端的行李架上，“快点进去坐。”

“嗯。不过说起来好像真的，”影山乖乖绕过他，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和你这家伙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和其他人一起的氛围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这种莫名的刚挨过鞭子又被喂了颗糖的体会。

“说不上来。”影山干脆地答完，又思索道，“就像是……脚底下踩着一堆合宿夜里睡的那种羽毛枕头？的感觉——啊，不、也不对……”

月岛蹙眉，“这是小学生级别的形容吧。”

他错开一点视线，注视着映在车窗玻璃上的影山的侧脸，黑发的轮廓流淌消融在夜色里。但，或许真的很恰当也说不定。比起被羽毛塞得鼓鼓囊囊充满弹性的那种，倒更像是踩着遭受了合宿中枕头大战蹂躏的、填充密度不均而变得更加柔软的枕头，轻飘的，一脚深一脚浅的，摇摇晃晃的，让人不安却又安心的。

我在想什么啊。回过神，月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笑起来。影山见状，在座位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皱着鼻子说，干嘛笑那么诡异。

tbc.

其实是自家理想的月影谈恋爱第一阶段。本想单篇完结，进展有点慢，变成跨年的了。祝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