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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疼痛的去向(中)

上篇 · 小鸡和羽毛枕头 (纯粹是想分章充tag而已吧!



中篇 · 伤痕

“就说这个样子,像……包办。”

“算我拜托你好吗,不要再提那个词了。”

长途巴士的座位空间相比公车要宽敞不少,但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生并排坐着,还是难免感到腿脚施展不开。眼下这种小腿贴着小腿的情况,对向来连身体接触都鲜少尝试的两人而言无疑是场考验。影山甚至整个坐姿都僵硬着,不时心虚地瞟一眼他们挨在一起的腿,随即转脸去盯窗外。

月岛看在眼里有点好笑,又深觉知味。车门关上时周围还有其他空座,他倒也没有换位子的打算。姑且安定下来,终于有闲心将先前候车时发生的事梳理一遍。事实上从影山把那盒蛋糕推到他面前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些慌了阵脚,此后更是几乎在凭本能行动了。

重新解锁手机屏幕、回到与影山对话的界面后,月岛才想起查看信箱里来自其他人的未读消息。大约一刻钟前——在他给迷路的影山发去那句惯例性的嘲讽时,山口曾发来过一条:

月仔等下可能会收到一个惊喜哦(<ゝω·)☆

……再明显不过了,关于这个惊喜指什么。这会儿月岛对山口抱有的心情相当复杂,他稍加思索,将这份复杂的心情浓缩成一句威胁:再多嘴的话我就告诉谷地同学你有封信在部室柜子里藏了半个月都不敢交给她。不出十秒,对方又回复道:抱歉(<ゝω·)☆Fight月仔!

这是道歉的态度吗,所谓交友不慎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吧。月岛叹口气收了手机,把影山给的蛋糕盒子平放在大腿上,拆开顶盖,露出一颗新鲜透亮的草莓来。

身边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像瞬间忘记了腿挨着腿带来的尴尬般倾身凑过来,肩膀撞到他的手臂,只差把下巴也搁在他肩上了。几分钟前还窘得像要跳窗的家伙是谁啊,月岛提着呼吸挪开了一点。

“没、没变形吧?”影山有点紧张地往盒子里张望。

“还没有。”他强调着未然形态,“你再像刚才那样撞一下就说不定了。”说着展开纸盒侧围,转动了一点角度让蛋糕更完整地呈现在两人眼前,“之前还担心会不会打开盒子发现蛋糕侧翻在里面,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可是很小心地拎过来的。”影山撅嘴说。

巴士平稳地驶上了国道,车内照明也被调暗。除去路灯与星辰、以及偶尔来自对面车道的两束远光灯之外,咫尺内最明亮的光源便是对方的眼睛。此刻这双眼里正因月岛硬撑着装出来的不信任浮现出一点点委屈,让他想起约莫是十年前,吵着要拎盒子、回家却发现蛋糕受到颠簸完全变了形,因而委屈得赌起气来的自己。自那以后每每遇到拆蛋糕盒,他总会有些心跳加速。当然,都比不上今天这种程度就是了。

“嗯,你做得很好。”月岛用幼儿园老师表扬小朋友的语气表扬了影山,收到对方一句毫无底气的“啰嗦”,他笑笑补充道,“小时候曾经打翻过这家的蛋糕,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吧。因为知道是自己的错,也没办法去责备任何人,只能抱着弄坏了喜欢的东西的罪恶感,独自生闷气。毕竟对于那个年纪的我来说,一块蛋糕也算是意义非凡。”

影山歪头看他,不知是否听懂了。跟对方说起如此私人的细节往事,于月岛而言也是头一回,不自觉就变得话多起来。而影山短时间内的零回应,让他感到略微窘迫,想着方才那些傻话如果没有说出来就好了。

他将注意力拉回面前的蛋糕上。切得十分细致的断面中都夹着色泽诱人的小颗草莓,到底是久违的食指大动。他拣出并排码放在盒子里的塑料刀叉准备开始享用时,意识到影山仍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看。

“要尝一口吗?”他切下一小块带着草莓和奶油裱花的蛋糕,把叉子换到右手拿着,朝对方递过去。

然而影山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月岛惊得差点弄掉了手里的叉子。他转动手腕试图挣开一点,影山却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

“果然还是,有点在意你手指的伤怎么样了。”

“什么?”他停了动作。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影山抓着月岛手腕、月岛捏着塑料叉的姿势,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起来。叉子尖上的蛋糕摇摇欲坠,像他心底即将坍塌的最后一道防线。

“小时候打翻蛋糕,是你的错。”影山边想边说,“但受伤不是。”

“……嗯?”他眨眼,两件事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话说回来从刚才起这家伙就一直在思考这个?

“手受伤,不是月岛你的错。”神情看上去有些迟疑、语气却相当坚定地,影山攥着他的右手腕继续说道,“在对白鸟泽的比赛中拦网受伤,可能跟牛若的力量太强有关系,但决不能说明你球打得差劲、或者比不上牛若……至少在我看来,会受伤,只是因为你确实有在拼尽全力地想要赢得比赛,而已。”

“影山……”

“所、所以……并不是什么需要自责的事情。缺赛时被拉开的分数也好,疤痕也好,余下的疼痛也好,都没什么可丢人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你努力、和觉醒的证明啊。”

被举在半空中的蛋糕终于脱离叉子,掉进了纸盒里。

“觉……醒?”他屏息看着影山,用虚弱的声音问出来的,仅仅是此刻充斥大脑的成百上千句话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疑问。脑子里一塌糊涂,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藏得最隐秘的心事被冲散,汪洋般铺卷开来,淹没他死守到最后的立足之地。而冲散了这一切的,竟只是对方几句有些词不达意、甚至类似说教的漂亮话罢了。

“对,武田老师那天很激动地这么说过来着——‘月岛君总算觉醒了!’什么的。”影山负责地解释说,“还有山口也是。”

“不,重点不在这里……”月岛稍带慌乱地抿了抿唇,又把头深深低下去。再离近一点,就能埋在影山肩窝了吧。仍被握着的手腕处传来对方的体温,明明先前还冻得把手缩进袖子里,这会儿却热得过分,像要将皮肤烫伤。

“嗯?什么意思?”

“……影山真的是,太狡猾了。”他闭上眼,投降似地说。想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人的心情,强烈到让眼眶发酸。可唯独这副模样无论如何都不愿被对方看见,因而只能半垂着头,任凭影山略显不知所措的呼吸声在耳边持续萦绕。

“又在拿我当笨蛋耍吗。”影山无比自然地放开他的手腕,哼道,“……话说你的手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嘛。而且这条疤看起来还蛮帅气的,就像在告诉所有人‘我是副攻手!’的感觉。”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吸吸鼻子,自己也说不上来是被逗笑了还是怎么。和影山独处得久了,连心境变化也趋向低龄人似地,一喜一忧都牵动着神经。

“哇,你该不会是哭了吧?”如同反派角色般的口吻,在无关的事情上倒是敏锐得很。

“怎么可能。”

缓得差不多了,月岛直起身子稍稍别过脸去。感谢车内昏暗的灯光,以及对方说了上句忘记下句的跳跃性思维,影山没再追究他是否为自己的一席话而感动到痛哭的程度,相反倒是变得有点支支吾吾,目光躲闪着小声说:“……还有,在意你的伤,不光是考虑到比赛的事。主要是,担、担……”

“担心我?”

“有、有什么不满吗!”黑色发梢下的耳尖眼看着红了起来。

“没有。”他快速答道,决定正视越发坦白的自己,“谢谢你担心我,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喔。”影山点头,“快吃你的蛋糕啦,我来之前吃掉了两个包子,完全不饿。”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月岛终于把叉子伸向了被冷落至今的蛋糕。顶端最大的那颗草莓平常都是要留到最后的,而此刻却产生了一种想要立刻将之收进胃袋的念头,“好甜。”

影山胳膊肘支在窗框上,托腮饶有兴趣地观察他吃草莓,“总觉得今天的月岛比平时坦率,不太习惯。让我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你又是哪里学来的这种高级词汇……”

“谷地同学说她被枭谷和森然那些大个子家伙围着的时候,就是这个体会。”

月岛稍微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道:“她总是一惊一乍,挺有趣的。说起来,”偶尔报复一次山口那家伙也不错,“山口他说不定对谷地同学有点意思呢。”

“哇真的吗,讲点具体的?”影山来了兴致。

“想不到国王大人会有兴趣听八卦。”

“因为我也欠那家伙一份人情啊。”

“蛋糕吗?”这么看来,始作俑者确实就是山口了。要不是那家伙给影山推荐了草莓蛋糕的缘故,自己也不会在上车后短短半小时之内体验如此一波三折的心路历程。

“不光是蛋糕,”影山补充说,“他顺便跟我讲了点你的事,还给我提了不少建议——啊糟糕,答应他不告诉你的。”

“等等,什么建议?”被某些不好的预感击中,月岛追问道。

“这个也不能讲。”对方正色,“那家伙好像是说,对付月岛在用直球正面进攻的同时,也要偶尔打几个吊球才行。”

“……哈?”

“唔……我也搞不太懂就是了。”

明明就已经完全懂了吧。意识到自己的完败,月岛不由得叹起气来,将叉子狠狠戳向了一颗草莓。我才是,被你围堵得无处可逃啊,他想。夜晚的旅途还长,从各种意味上月岛都不确定自己能像这样保持定力直到终点。而巴士穿出隧道时,月亮与星辰都再次回到他的世界。

犹豫再三,他总算能够开口:“其实……我也有一件,想要告诉影山的事。”



tbc.

上下变上中下,我怎么这么贫。
这段基本都是对话。因为在我个人的考量里这两个人谈恋爱要走上正轨,一些沟通是相当必要的,所以算是通过这篇给他们一次完整的正面交流的机会。另外也出于对月岛的私心,想为他的成长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完。

这就去战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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